佛告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昔在燃燈佛所,於法有所得不?」「不也,世尊!如來在燃燈佛所,於法實無所得。」
「須菩提!於意云何?菩薩莊嚴佛土不?」「不也,世尊!何以故?莊嚴佛土者,即非莊嚴,是名莊嚴。」
「是故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生清淨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須菩提!譬如有人,身如須彌山王,於意云何?是身為大不?」須菩提言:「甚大,世尊!何以故?佛說非身,是名大身。」
【註釋】
六祖云:「清淨佛土,無相無形,何物而能莊嚴耶?唯以定慧之寶,假名莊嚴。事理莊嚴有三:第一莊嚴,世間佛土,造寺寫經布施供養是也。第二莊嚴,見佛土,見一切人普行恭敬是也。第三莊嚴,心佛土,心淨即佛土淨,念念常行佛心是也。」
燃燈佛:燃燈佛出生時身邊一切光明如燈,故名燃燈太子,成佛後亦名燃燈,為釋迦牟尼佛授記之師,預期釋迦在燃燈佛後經九十一劫成佛。
須彌山:須彌是梵語,意譯為妙高。據佛經記載,須彌山位於器世界(一切眾生所居住的國土世界)的中央,高十六萬八千由旬(一般認為一由旬等於13至16公里),一半在海面以下,一半在海面以上,是器世界最高的山,所以稱為山王。此處以須彌山比喻人的色身高大。
非身:非色身,即是法身,如如不動的真心。
【語譯】
佛問須菩提:「你的意思怎樣?如來我昔日在燃燈佛處給授記,有否得授成佛的妙法呢?」須菩提答:「沒有,世尊,師父在燃燈佛那裏,是自悟自修,實在沒有得著什麼法。」
佛又問:「須菩提,你有什麼看法?菩薩在佛土中,作種種的善緣福業,這樣是否莊嚴呢?」須菩提答:「這不是莊嚴,世尊。為什麼呢?因為師父所說的莊嚴,是指心地潔淨的莊嚴,並非指黃金為地、七寶為台、造寺作塔等種種形相上的莊嚴,這些不過是假有其名,稱之為莊嚴罷了。」
佛說:「所以須菩提,菩薩及大菩薩等,應以如是之法生清淨心,不應住於色上生心,不應住於聲香味觸法生心,否則便著於六塵,妄念紛飛,心不清淨。要不著於一切塵境,心便得清淨了。」
接著佛又說:「須菩提,譬如有個人,他的身體像須彌山那麼高大,你認為麼樣?他的身大不大呢?」須菩提回答:「非常大,世尊。什麼緣故呢?因為師父所說的身,並非指色身,而是指法身而言。色身雖大,猶有極限,故不能稱之為大。法身是清淨的本心,這個心真空妙有,大而無外,遍於法界,豈須彌山所能比,故法身才是真正的大身!」
【解讀】
前分說聲聞四果不可著相,這分是說佛果亦是無所得,若有得的觀念,便是「住相」。「住」是執著,一有執著,妄心便生起來了,怎麼成得了佛?「無所住」,沒有執著,妄念不起,真心便自然安住,如如不動,清淨莊嚴。須知有無住因,才結無住果。
菩提自性本來清淨,如來得燃燈古佛授記成佛,是因師開示,自悟自修自證,並非在燃燈佛所得了什麼妙法,令自性頓然變得清淨而成佛,故實是無法可得。
世人行種種善業,如造寺作塔、供養布施等,認為這樣便是莊嚴。豈知相上莊嚴,只成有漏功德。如來所說的莊嚴,並非肉眼可見的色相莊嚴,而是無形無相的法性莊嚴。法性本自莊嚴,並非藉外在的事相使它莊嚴。一切可見、可說的法相,皆隨因緣生滅,都不是真正的莊嚴實體。惟內在的莊嚴實體,又必會引發外在的莊嚴行為,故又要有「莊嚴」這個名稱,去描述實體的莊嚴表現。
欲藉色聲香味觸法而生清淨心,反被六塵綑綁,外境一轉,心亦隨之而轉,以致妄念紛起,不得清淨。要「無所住」,如鏡照物,物來則應,物去不留痕跡,心無罣礙,便是真淨土。佛性寂然常定,本無所住,但用如是之法,以本自清淨的真心,徹底掃除一切妄心,清淨本性自能現前。
色身縱然大如須彌,仍有極限,且有生滅,不脫成住壞空四劫。法身與太虛同體,未有天地即有此性,不生不滅,周藏法界,靈妙莫測,能生萬法。色身與法身相比,如滄海一粟,實在微不足道,是以法身為大。
「無所住」不是叫人什麼也不幹,菩薩要弘法利生,廣修六度萬行,但廣修功德不要住相。真心誠意作一切善行,不著莊嚴相,不著功德相,三輪體空,心地潔淨,澄明如鏡,便是自性淨土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