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經 - 如理實見分第五


「須菩提,於意云何,可以身相見如來不?」「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見如來。何以故?如來所說身相,即非身相。」佛告須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註釋】

如理實見:見,音現。如理實見,用「無相無不相」之理見自性如來。無相者,明白世間一切相都是虛妄不實,故不可住相;無不相者,相雖不可住,然無相性亦不顯,故也不可滅相。

身相:色身。

非身相:法身。

佛有三身,是法身、報身及化身。
法身佛證悟的法性,無形無相,不生不滅。佛以法性為體,故名法身
報身報身是現象,菩薩修六度萬行,得無量福德智慧而得的佛果色身。如來報身莊嚴殊勝,具足三十二相 (1),八十種好 (2)。《百福莊嚴經》說,每修一百劫,始得莊嚴一相。如來經九十一劫累世精進修持,才得此相好的業報。
化身又作應身,或應化身,是佛為救渡眾生,順應眾生根機而顯現之身相,或人、或天、或龍、或鬼,隨處隨類權巧化現,故有千百億化身。

如來:眾生本具的佛性。

【語譯】

佛問:「須菩提,你的意思怎樣?能以肉眼見到如來的形體麼?」須菩提答:「不,世尊,不能以肉眼見到如來的形體。什麼緣故呢?因為師父所說的如來形體,並非色身,是指法身而言,所以肉眼不可見得。」佛對須菩提說:「凡世間所有的相,皆是虛妄不實的,若能洞悉一切相皆是虛幻的道理,便見得自性如來的法相了。」

【解讀】

這分是說降心離相之理。

前分說「菩薩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然這不可思量的福德是什麼,未曾言明。卻原來「不住相」所得的福德,在於能見自性如來,即證性也,故曰不可思量。

「可以身相見如來不」有二義:(一)佛性真空無相,不是肉眼所見的形體。如來穿衣吃飯洗足,示現的雖是凡夫相,惟一切言行舉止皆是真性的妙用。世人著了凡夫相,只見色身如來,不見法身如來。故佛問須菩提:能從色相上見到如來的法身嗎?(二)眾生藉六根認識外界一切事物,無始以來沉溺紅塵假景,迷真逐妄,背覺合塵,忘了自身上如如不動、金剛不壞之法性。是以佛問須菩提:世人能以凡夫肉眼,體悟到自身上的自性如來嗎?

「如來所說身相,即非身相」,佛所說的身相,非指色身,乃是法身,不是肉眼所能見,故須菩提答「不可以身相得見如來」。法身無相貎,要藉有形象的色身顯出它的功用,即真空生妙有也。性是體,相是用,性是相的根本,相是性的表現,有根本無表現,是有體無用,有表現無根本,是有用無體。凡夫只知其用,不知其體,見佛相莊嚴殊勝,以為色身就是佛;小乘羅漢悟得色相是假,對六塵起了厭惡心,要排斥一切假,斷滅一切相。凡夫執有,不能見性;小乘執空,亦難以見性。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六根所接觸的相,都是幻化假合。阿難見佛陀相貎端好,心生歡喜而隨佛出家修行,因著了相,故日後有遇上摩登伽女的一劫。

「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若能看破一切相都是虛妄不實,自不被相牽纏,迴光返照,便見得真如自性的本來面目。

如理實見者,即不可執相,也不可滅相。既知相是虛妄,便不應貪戀執著,但滅相又落頑空,故修大乘菩薩不要落於兩邊,要取中道,不執不滅,雖有相而不住相。要明白一切相的出現,皆源於自性如來真身,所謂「鬱鬱黃花無非般若,青青翠竹盡是法身」,法身遍滿十方法界 (3),般若法身藉黃花翠竹顯現,但黃花翠竹並不等如般若法身是也。菩薩要渡化芸芸眾生,也要有色身才能圓滿事業。故無相是體,無不相是用,既不執著相,也無需捨棄。


備註:
(1) 三十二相:
(一)頂上肉髻相:頂上有肉,隆起如髻形之相。是自受持亦教人受持十善法而感得的殊勝相。
(二)眉間白毫相:兩眉之間有白毫,柔軟如兜羅綿,長一丈五尺,右旋而卷收,以其常放光,所以稱為毫光、眉間光。是佛在因地時,見眾生修三學而稱揚讚歎,所感得之妙相。
(三)睫如牛王相:睫毛整齊而不雜亂。此相是由觀一切眾生如父母,憐憫愛護眾生如思一子而感得。又如視觀無量粒子如己子,救無量粒子。
(四)目色紺青相:佛眼紺青,如青蓮花,猶黑中紅,碧眼方眸。是生生世世以慈心慈眼及歡喜心施予無量乞者病人佛菩薩所感得的勝相。
(五)兩頰隆滿相:兩頰隆滿如獅子頰。見此相者,得除滅百劫生死之罪。
(六)常得上味相:佛口常得諸味中的最上味。是由見眾生如一子,複以諸善法回向菩提感得的相,表示佛陀的妙法能滿足眾生之願的德相。
(七)舌廣而長相:舌頭廣長薄軟,伸展則可覆至髮際。是發弘誓心,以大悲行回向法界而感得的勝相。現此相,可滅除百億八萬四千劫生死罪,值遇八十億諸佛菩薩授記。
(八)聲如梵王相:佛清淨的梵音,洪聲圓滿,如天鼓響,亦如迦陵頻伽之音。是由說實語、美語,制守一切惡言所感得的相。聞者隨其根器而得益生善,大小權實亦得惑斷疑消。
(九)四十牙齒相:佛具有四十齒,一一皆齊等,平滿如白雪。是由遠離兩舌、惡口、恚心,修習平等慈悲所感得的勝相,常出清淨妙香。種無量語種,通無量眾生。此一妙相能制止眾生的惡口業,滅無量罪,受無量樂。
(十)牙齒緊密相:諸齒皆不粗不細,齒間密接近納米而絕不容一毫米。是以十宇宙無量善法化益眾生,常稱揚他人功德所感得的勝相,表示能得清淨和順、同心眷屬之德。
(十一)牙齒齊白相:佛的牙齒顏色鮮白光潔,銳利如鋒,堅固如金剛。是以常思惟善法,修慈而感得的勝相,能摧破一切眾生強盛堅固的三毒;精通無量藝術,無量藝術才華。
(十二)上身如獅相:佛之上半身如獅子王,行住坐臥威容端嚴。是佛於無量世界中,未曾兩舌,教人行仁和,遠離我慢而感得此相,表示威容高貴、慈悲滿足之德。
(十三)身形端直相:謂於一切人中,佛身最為端直。是以施藥看病,持不殺、不盜戒,遠離憍慢所感,能令見聞眾生止苦,得正念,修十善行。
(十四)身廣長等相:佛身縱廣左右上下,其量全等,周匝圓滿,如尼拘律樹。以其常勸眾生行三昧,作無畏施而感此德相,表示無上法王尊貴自在之德。
(十五)身色金黃相:佛身及手足悉為真金色,如眾寶莊嚴的妙金台,是以離諸忿恚,慈眼顧視眾生感得的勝相。此德相能令瞻仰的眾生厭舍愛樂,滅罪生善。
(十六)身放光明相:佛的身光四面各有一丈,任運可使普照三千世界。是以發大菩提心,修無量行願而感得的勝相,能除惑破障,表示一切志願皆能滿足之德。
(十七)一孔一毛相:一毛孔生一毛,其毛青琉璃色,一一毛孔皆出微妙香氣。是由尊重、供養一切有情,教人不倦,親近智者,掃除道路荊棘所感得的勝相,蒙其光者,能滅二十劫罪障。
(十八)身毛上靡相:佛一切發毛,由頭至足都向右旋,其色紺青柔潤。此相是由行一切善法而感得,能令瞻仰的眾生心生歡喜,獲益無量。
(十九)兩肩圓滿相:兩肩圓滿豐腴,殊勝微妙之相。是由造像修塔,施無畏所感得的勝相,表示滅惑除業等無量功德。
(二十)兩腋充滿相:佛兩腋下之骨肉圓滿不虛。是佛施與眾生醫藥、飯食,又能親自治病所感得的勝相。
(廿一)七處隆滿相:指兩手、兩足下、兩肩、頸項等七處之肉,皆隆滿、柔軟。是由捨己所愛之物,施予眾生而感得的勝相,表示一切眾生得以滅罪生善之德。
(廿二)皮膚潤澤相:皮膚細薄、潤澤,一切塵垢不染。是以清淨的房舍、衣物、器具等施與眾生,遠離惡人,親近智者所感得的勝相,表示佛陀平等無垢,以大慈悲化益眾生之德。
(廿三)手指細長相:兩手指、兩足趾皆纖長端直。是由恭敬禮拜諸師長,破除憍慢心所感得的勝相,表示壽命長遠,令眾生愛樂歸依之德。
(廿四)手足柔軟相:手足極柔軟,如細劫波毳之相。是以上妙飲食、衣具供養師長,或於父母師長生病時,親手為其拭洗等奉事供養而感得的勝相,表示佛以慈悲柔軟之手攝取親疏之德。
(廿五)指間縵網相:手足一一指間,皆有縵網交互連絡的紋樣,如雁王張指則現,不張則不現。此相是由修四攝法、攝持眾生而有,表示離煩惱惡業,至無為彼岸之德。
(廿六)垂手過膝相:立正時,兩手垂下,長可越膝。此相是由離我慢,好惠施,不貪著所感得,表示降伏一切惡魔,哀憫眾生為其摩頂之德。
(廿七)象馬陰藏相:男根密隱於體內,如大象、馬陰之相。此相是由斷除邪婬、救護怖畏大眾而感得,表示壽命長遠,得多弟子之德。
(廿八)腨如鹿王相:股骨如鹿王之纖圓,是往昔專心聞法、演說所感得的勝相,表示一切罪障消滅之德。
(廿九)足趺高滿相:足背高起圓滿之相。佛於因位修福、勇猛精進感得的勝相,表示利益眾生,大悲無上之德。
(三十)足跟廣平相:足踵圓滿廣平,是由持戒、聞法、勤修行業而證得的勝相,表示化益盡未來際一切眾生之德。
(卅一)足下平滿相:足底平直柔軟,安住密著地面,這是佛陀於因位行菩薩道時,修六波羅蜜所感得的勝相,表示引導利益之德。
(卅二)足下輪形相:足心現一千輻輪寶的肉紋相。此相能摧伏怨敵、惡魔,表示照破愚癡與無明之德。
(2) 八十種好:
(一)指爪狹長,薄潤光潔。
(二)手足之指圓而纖長、柔軟。
(三)手足各等無差,諸指間皆充密。
(四)手足光澤紅潤。
(五)筋骨隱而不現。
(六)兩踝俱隱。
(七)行步直進,威儀和穆如龍象王。
(八)行步威容齊肅如獅子王。
(九)行步安平猶如牛王。
(十)進止儀雅宛如鵝王。
(十一)回顧必皆右旋如龍象王之舉身隨轉。
(十二)肢節均勻圓妙。
(十三)骨節交結猶若龍盤。
(十四)膝輪圓滿。
(十五)隱處之紋妙好清淨。
(十六)身肢潤滑潔淨。
(十七)身容敦肅無畏。
(十八)身肢健壯。
(十九)身體安康圓滿。
(二十)身相猶如仙王,周匝端嚴光淨。
(廿一)身之周匝圓光,恒自照耀。
(廿二)腹形方正、莊嚴。
(廿三)臍深右旋。
(廿四)臍厚不凹不凸。
(廿五)皮膚無疥癬。
(廿六)手掌柔軟,足下安平。
(廿七)手紋深長明直。
(廿八)唇色光潤丹暉。
(廿九)面門不長不短,不大不小如量端嚴。
(三十)舌相軟薄廣長。
(卅一)聲音威遠清澈。
(卅二)音韻美妙如深谷響。
(卅三)鼻高且直,其孔不現。
(卅四)齒方整鮮白。
(卅五)牙圓白光潔鋒利。
(卅六)眼淨青白分明。
(卅七)眼相修廣。
(卅八)眼睫齊整稠密。
(卅九)雙眉長而細軟。
(四十)雙眉呈紺琉璃色。
(四十一)眉高顯形如初月。
(四十二)耳厚廣大修長輪埵成就。
(四十三)兩耳齊平,離眾過失。
(四十四)容儀令見者皆生愛敬。
(四十五)額廣平正。
(四十六)身威嚴具足。
(四十七)發修長紺青,密而不白。
(四十八)發香潔細潤。
(四十九)發齊不交雜。
(五十)發不斷落。
(五十一)發光滑殊妙,塵垢不著。
(五十二)身體堅固充實。
(五十三)身體長大端直。
(五十四)諸竅清淨圓好。
(五十五)身力殊勝無與等者。
(五十六)身相眾所樂觀。
(五十七)面如秋滿月。
(五十八)顏貌舒泰。
(五十九)面貌光澤無有顰蹙。
(六十)身皮清淨無垢,常無臭穢。
(六十一)諸毛孔常出妙香。
(六十二)面門常出最上殊勝香。
(六十三)相周圓妙好。
(六十四)身毛紺青光淨。
(六十五)法音隨眾,應理無差。
(六十六)頂相無能見者。
(六十七)手足指網分明。
(六十八)行時其足離地。
(六十九)自持不待他衛。
(七十)威德攝一切。
(七十一)音聲不卑不亢,隨眾生意。
(七十二)隨諸有情,樂為說法。
(七十三)一音演說正法,隨有情類各令得解。
(七十四)說法依次第,循因緣。
(七十五)觀有情,贊善毀惡而無愛憎。
(七十六)所為先觀後作,具足軌範。
(七十七)相好,有情無能觀盡。
(七十八)頂骨堅實圓滿。
(七十九)顏容常少不老。
(八十)手足及胸臆前,俱有吉祥喜旋德相(即卍字)。
(3) 十法界:佛、菩薩、緣覺、聲聞、天、人、阿修羅、畜生、地獄、餓鬼。